“喊着‘硝子我要死了不行了快找我老婆’就窜进医务室,一转身住院服都穿全乎就地躺倒把病床都霸占了。感个冒就——”
你翻了个白眼捂着听筒嚷嚷了一句“来了”草草作结挂断电话,复刻了一个资深服务业人士的标准化笑容,推开卧室门准备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做的”,说出口的是,
“祖宗你又准备作什么妖呢。”
在床上像个爬爬虫一样扭来扭去,把自己当表针似的满床旋转就是死不离被子的最强,现在白毛扫帚头正对着卧室门口,仰着脸说,“老婆,想尿尿诶!”
尿床上吧,正好裹着铺盖卷儿一起打包扔出去。你想。
“那就去啊。”你说。
“可是我这样去会受风诶!”对方一脸严肃。
受什么风呢。
撒哈拉的风?
中央供暖空调全开家里干燥热腾的像灭绝腓尼基的魔鬼城风暴,你像站在桑拿房里汗流浃背恨不得满屋裸奔,再切半颗西瓜插个小伞搞点水泼一泼就是暴暑夏威夷一日游片场。
你懂了,他要的不是去洗手间,这位祖宗可能想表达的是目前缺俩椰壳草裙——你才不要提醒他,不然还真得出去买。
“那悟憋着吧。”你得出结论。
“你不爱我了。”他得出结论。
爱个鸡巴——你说不出口,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只能用睡裙下摆自顾自扇了扇风,问,“我去拿袍子?”
眨眼嘟嘴乖巧三连。你被这一波AOE暴击带走瞬间爆炸,自暴自弃取了毛茸茸的厚浴袍给这这挨千刀的裹成粽子全程护送如厕。
“说真的,悟,我觉得你痊愈了已经。”你两臂撑着台面,屁股半靠着洗手池说。后半句是“再孵小鸡下去就真热出病了”。
“可是头好晕哦——。”“你是热的。”
“嗓子也好疼——。”“你是热的。”
“老婆你能不能帮我扶一下?”“你是……我帮悟割以永治吧,怎么样?”
“还威胁人……あぁあ、哪怕只有一天不是最强,结发妻子就嫌弃人家,还险些惨遭黑手……好难哦……爱情是会消失的嘛——”
爱情会不会消失你不确定,但你的理智是快消失了。
你拽着被角不松手,玩命抗衡阻止全力以赴为加重病情添砖加瓦的男人刚躺回去就裹紧他的小被被,
“悟也不是天生就带着术式啊……小时候不可能没生过病吧。”手上用劲过于分散精力,话里都带了些咬牙切齿。
“有哦!”他松开手,整条白溜溜的胳膊伸出来,帮你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小时候生病呢,就真的会有很多人紧张到不行诶!”
想了片刻,你把头的重量压在那只手掌上,“会觉得被当作‘人’对待了么?”
“有的人担心自己被罚有的人害怕世界完蛋,不过我是无所谓啦——。”
你没说话,只把脸都埋进他热乎乎的掌心里。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你也不知道。
说好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呢,说好的当代最强打破世界平衡呢——就你多余操这个闲心,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使,有必要在意凡夫俗子那些鸡毛蒜皮的小困扰么。
上次就很磨人。
你站在厨房里笑得像打嗝死活喘不上来气,一锅乱炖给最强整趴下了说出去不得笑死人。
你当他装的呢,被逗的满屋打滚满屋爬——谁知道还能是真的啊。
夸张到这种地步,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一会“不行要死”,一会安排遗嘱半夜给夏油打六十个电话临终托孤直到被拉黑,一会死活要把家入弄过来望闻问切。
刚开始你还连玩带闹的配合演出,三天过去了才发现真不是那么回事。
难受可能是真难受,撒娇也是真撒娇,不把周围所有人折腾一溜够到半死不活不算完事。
连学生都带着花探病来三波了,七海打着领带穿着西服面无表情的都被扣了三次派对锥形帽了——因遭到汇聚了全世界恶意的半生炖菜重创,特级咒术师抱病卧床眼含热泪反复叮嘱三遍下次记得带喜久福来,笑死,根本没人搭理。
你当时扶着墙笑的有多开心,半夜抱着袋子搭新干线返程内心就有多日狗。
就喜欢欺负人。你要不在看他欺负谁去。
但你要不在的话,就没有那一大锅黑暗料理了,也没有沾着病原体的那个吻了。
会按部就班的出很多很多任务,保护很多很多不知情的人,咽很多很多个小蛋糕,自己睡很多很多个浅眠的短觉。
怪谁好呢。
你躺在他身边,隔着被子把人搂住。又干又热的暖气从出风口正吹过来,往你眼睛里吹了一片撒哈拉。